怕汽車的孩子

瑪利亞的天使 - 5/27/2000

我們這條街上，有一對孿生姐妹，
造化弄人，兩個竟然都是智障兒，

第一次注意到她們時，我讀高中，
目睹生命的玩笑竟是如此令人錯愕，悲嘆不已。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兩個孩子後來只留存了一個，
說是孩子，算算如今也是三十來歲的成人了，
依舊是圓圓胖胖的典型智障兒模樣，
可喜的是她似乎逐漸有了獨立行動的能力。

每天早上載女兒上學時，
常看見她穿著簡單的運動服經過門口去搭交通車，

有一天我發動了車子，準備要倒車時，她正好走過來，
看到發動的車子，她立刻停下來，動也不動的等候著。

我還是耽心車子碰到她，也不忍心讓她那樣站著等，
於是囑咐女兒探出車外請她先過。

胖妹妹聽了，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開心而笨拙的走了過去。

這一天早晨，我提早下了樓，站在騎樓下張望著街道，

正好她又準時的走了過來，
看到我，以及我的車子，
她彷彿認識我似的，興奮地用力嘟嚷著跟我說了幾句話，

由於口齒不清，我聽不懂她說什麼，
可是她的笑容告訴我她在跟我打招呼，

突如其來的熱情使我一時來不及回應，
只能點頭回以微笑。

我坐進車內，想著那張真誠無邪的笑容，剎那間，
意會到畫家吳炫三口中所謂「瑪利亞的天使」…

車子駛到十字路口，她正在那兒等紅綠燈，
像剛上一年級的小學新生，
全神貫注，戰戰兢兢的張望著，

雖然綠燈亮起，她仍然左顧右盼，不敢立即走過去，

我慢慢地從她身後駛過，心中默禱：
「希望你今天少等一次紅綠燈，瑪利亞的天使…」

後記：

台灣約有百分之二的智障者人口，
也就是說每五十人當中就可能有一人是智障者。

由於大多數智障者隔絕於正常社會外生活，
這個比例遠高於我們所能想像。

患「智能障礙」的兒童，常伴隨走路姿態僵硬、
手眼協調能力差、發音不清、語言溝通能力不足等問題，

潛在於他們生活環境中的危險遠高於常人，
人生路途走來比常人要艱辛許多。

請大家多給予關心。